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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观点】梦里云山说大千

2014-06-05 16:09:41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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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80万!190万!200万!

  200万第一次!200万第二次!200万第三次!

  随着拍卖师的锤声响起,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,直到拍卖师大声地说:“这位先生,168号,谢谢!”我四处张望,蓦然发现,168号牌就在自己手中!

  我匆匆在成交单上签上我的名字。这是真的吗?这件张大千的巨作《云山图》,真的以200万人民币的成交价,成为了我这些年来最重要的收藏了吗?我的第一反映:坏了,假的!我像疯了似的跑到嘉德拍卖的提货处,出示了成交单。服务员取画的十分钟,在我的感觉就像一年。我大声地催她:“快点,快点!”提货小姐气喘嘘嘘的拿来了这件一米多长的大轴画,惊异地说:“先生,您这么快结帐啊!”我气急败坏地说:“结什么帐,我要看看!”

  拿到手里的这张画,就像有千斤般重。因为如果走眼,损失的不仅是金钱,更是我这些年积累的学识,如沙塔般坍塌。那将是对我自尊心最沉重的打击。细看画轴的外装裱,我的心静了一半,那自然陈旧的装裱,原装原样的香港裱工,那精工细致的裱工水准,“问题不大”,我暗自安慰自己。当提货小姐帮我慢慢展开画卷的时候,映入眼帘的是斜卧的苍松、变化无穷的墨韵、气势雄浑的黄山诸景、郁郁的群峰、湍急的泉流……即使用于装点山坳的屋宇,亦处处体现了大千先生六十年代中晚期明显的绘画风格。当画卷展示到了最后左上方的七律长题诗的时候,那融北魏碑体、行草于一炉的大千体书法,是那样确确实实地摆在我面前。细读其句,更觉得大千先生的诗自然豪迈,绝非他人所能臆造。再认真审视画面上的五方用印鉴,均为大千先生常用印。此画必真无疑!

  这是上天赐福于我吗?我正暗自陶醉,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,原来是新加坡的好友刘先生,他是一位篆刻家,同时也是一位鉴赏家和收藏家。他看到了我手里展开的画卷,惊异地问:“谁买的?多少钱?”我神秘地说:“猜猜。”他说:“五百万?”我遥遥头。他又说:“七百万?”我告诉他:“二百万!加佣金二百二十万。”他先是一愣,接着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说:“你拣了大漏了,你太幸运了。”在收藏界,“拣大漏了”就是说拣了大便宜了。随后,许多熟悉的面孔纷纷出现在我面前,已记不清大家都说了些什么,总之是羡慕、祝贺、惊叹之类的话吧,莫非真的是此画与我有缘?

  2004年11月,金秋的北京,嘉德拍卖会的预展在昆仑饭店如期进行。我与好友王俊走进预展大厅,琳琅满目的古今书画、珍贵的邮品钱币、陶瓷古玉、名人手札碑帖,使人目不暇接。在最大的书画展厅的主墙上方,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横幅山水。画面描绘的是黄山风景,有黄山著名的卧龙老松,有闻名于世的天都峰,有漫幻如烟霞般的黄山云海。细看之下,又有文殊台、文殊院点缀其间,玉屏峰、象鼻石等景致也隐约可见。中段最为显着的风景,则是黄山的始信峰斜卧的老松。漫幻的墨彩烟霞,随意点染的屋舍,纯熟豪迈的山水皴法,彰显才情的七律长题诗,融汇碑帖的书法题跋,明显的大风堂专用纸(一种半生半熟的日本纸,为大千先生专用特定制),五方大千先生的常用印,六十年代的香港精工细裱,无不显示着——这是大千先生晚年的精心巨制。由于悬挂较高,当时无法细审其它部分。我当即同王俊说:“就是它了,一定得拿下!”王俊笑着对我说:“没五百万,你别想拿。”我说:“甭管多少,都得拿!”

  拍卖的当天,天下着细雨,早晨的北京,被大雾笼罩着。我和妻子急匆匆地乘出租车,从琉璃厂旁的前门饭店赶往昆仑饭店。沿路到处是堵塞的车辆,行人不时地在车辆的间隙穿来穿去。我心急如焚地看着表,果断地说:“快下车,坐人力车!”我和妻子飞奔上一辆人力三轮:“师傅,去昆仑饭店。”师傅说:“嘿,昆仑可远着呐,您给多少钱?”我说:“甭钱不钱的,包您满意。”人力三轮飞快地奔向昆仑。当我们坐在拍卖大厅时,发现人出奇的少,拍卖延迟了半小时,人才多了一点。原来是京城的大雾,让许多参加拍卖的人都来晚了。我心里想,兴许能拣到“漏”。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,这“漏”,竟是这件张大千的晚年代表作《云山图》!真是“惊回首”大千却在咫尺盈握处。

  儿时的梦想之一,就是拥有一本张大千的画册。偶尔在挂历上看到大千先生泼墨泼彩的精品巨制,深深地被大千先生的学贯古今、墨彩交融、奇异瑰丽的绘画作品而迷醉。大千先生的传奇故事,以及他超古迈今的艺术成就,多少次成为我心目中景仰不已的偶像。

  儿时的梦做到了中学,终于用午餐省下的钱,买了一册印有大千先生绘画精品的明信片。那十张一组的明信片,在方寸之间,展现了大千先生早、中、晚期的名作精品。依稀记得印有敦煌人物、仿王蒙山水、仿石涛山水以及晚年独创的泼墨泼彩技法的画作。这些或仿古、或取自民间艺术精华、或别出新意开创崭新山水画风格的丹青巨制,仿若七彩的音韵,常常回荡在我后来的人生中。真可谓“梦里云山,何处可寻”。而大千先生的奇闻逸事,也成为我津津乐道的故事,说给儿时的朋友、中学的同学、大学的师友、藏界的知音。我真的成了他的崇拜者,用现在的话说,是粉丝(我认为是钢丝,更贴切些)。

  《云山图》长:383。5cm高:102。5cm典型的张大千六十年代中晚期泼墨泼彩成熟时期的重要作品,画于美国,为大千先生胆结石病愈后酬谢知己曾履川之作。画用“大风堂”(大千先生的堂号专用纸,一种订于日本,为大千先生特制的纸张,泼墨泼彩效果最佳),长题七律一首,并长跋七十余字,通篇仅题诗跋就达一百多字,是大千先生同时代最重要的作品之一。铃印五方,分别为:“老懂风流尚可攀?”(阳文,刻印人为台湾湖南籍篆刻家曾绍杰);“已亥已巳戊寅辛酉”(阴文印,为近代篆刻家赵鹤琴所刻,是大千先生的生辰八字);“大风堂”(阳文,铁线篆,疑为大陆篆刻大家陈巨来所刻,曾为张善仔与大千先生的共用堂号);“大千父”(阳文,为大千先生自刻,篆法取自古代鸟虫篆,结合铁线篆法,工整且具装饰风格,是大千先生得意篆刻之作);“千千千”(阴文,取意“三千大千”或大千世界之意,也是大千先生自己的篆刻作品)。此五方印,前三方铃盖于右上角一方,右中下段及下方各一方,题诗及跋后铃二印,印迹清晰,印的刀法及风格经对比,系大千先生用印真迹无疑。

  全卷从右至左,起始即以硬朗的线条,勾勒出远山的山型,敷以浅赭石,向背处以淡花青衬出山的立体感。远山更以花青加淡墨点染,用石涛画远松的笔法,点染远松,山峰直耸入云而松丛郁郁,似是描写天都峰或石荀峰。远山的下方为大块的巨石,勾线豪迈有力,用花青调墨着向阳处,以淡墨衬托立体石块,间或点缀苍松树丛,结体结实,表现鬼斧神功的自然力量形成的山石块垒。山石间斜卧一老松,状如虬龙,正是“画松多作老龙鳞”。以焦墨画松针,浓墨、次淡墨点染松身的苔点,用遒劲有力的线条钩出松的轮廓线,淡赭石染松身,纯于墨迹未干时连续画成,故而色墨交融,浑然一体。间用淡墨及淡花青调淡墨淡彩,表现山腰及坡石松树间的云雾,最下方以铁线般有力的线条绘坡式巨石数块。全画三分之一段,空灵苍郁兼而有之,墨彩焕然,古人所谓墨分五色,于此可见一斑了。开卷即表现了大千先生此图在创作之前,其构图布局已了然于胸了。

  随着画卷的展开至中段,也就是本画最丰富精彩的部分。两峰之间,空白处勾勒几处屋舍,屋舍周边以群松点缀,正是黄山著名文殊台和文殊院,黄山最著名的迎客松也在此景之内了。右侧的山峰,以焦墨和重墨画出山峰形体,右上方先以淡墨作底,墨色分浓、黑、淡、次淡诸层次,展现了黄山迷雾云霞的多变。同时,也衬托了以焦墨勾勒和点染的邻近山峰。山石云雾之中,又随意点写了苍松树丛。做到了主次分明,以云雾突出山峰的雄伟,右侧山峰中段又以中锋、侧锋的用笔,随意皱出山体的立面。花青,赭石,阴阳向背,在迷雾烟云的笼罩下,更体现了山峰峰骨嶙峋。下部分山峰的中下部,以皴、擦、点、染、泼的手法,使山峰底部坡型峰有力地擎在下方。云雾、山石、苍松间,一桥飞架其中,桥下叠泉秀水,郁郁葱葱间,又平添了一种清气,使人如踏桥上,如闻水声,真是刻画得细致入微。底部以墨晕与前段坡石相连,使峰、雾、云、水、桥、树有机结合在一起。此情此景如黄山雨后,携友游于其中,不禁心向往之。古人所谓“江山卧游”,应是此境吧。左侧的主峰则是用淡墨调花青赭石斜泼而下,再以浓墨泼之,再以清水冲之。山腰及与右峰连接处,则是先泼赭石,再泼重墨,再泼清水。由于纸张接近于熟纸,同时又略有一点生纸的特性,这死黑黑的墨在大千先生的笔下却有如神助,变成七彩的烟云,茵茵幻化,郁郁苍茫,奔腾流动,灵境飘逸。可见其时,大千先生的泼墨泼彩的技法已纯熟不已。

  主峰高耸入云,漫出画面,正是让观者高山仰止,雾里看山,充满了想象的空间。上方和下部大面积的留白,又体现了大千先生计白当黑,使画面灵动宽松。古人谓书法布局有“疏可走马,密不透风”之说,用于此处,似亦贴切。从主峰向左看去,与主峰遥遥相对的山峰以淡墨画出外轮廓线,再用赭石调墨复笔勾染,以体现山峰的厚重感。山峰出奇的陡峭,展示了黄山的险绝高耸。山峰似用古人的长披麻皴,敷以赭石、淡墨、淡花青交替互染,山石叠交处,以浅墨擦出质感,更显巨石叠嶂,峭立奇绝。峰上数杆松影,随意点染,一桥连接两峰,似是仙人桥。深壑绝谷,高山流水。峰下是大片的松林,似于山腰处,能听到阵阵的松涛声。松林被茵茵的云雾所环绕,山峰,松影,似真似幻。置身其中,方知“黄山天下险”的境界。左侧缓坡上有一枯松,据传被某名人用朱砂题于松身,而致松枯,山上老僧当时颇有怪罪之意。日久则成一风景,想必老僧知此,亦甚欣然。全画致尾,长题下有孤松傲立,或可谓巨松孤立,隐然黄山之招牌松也,望此松而知到黄山矣。

  画面左上方的长题诗和跋,则又可见大千先生的文采和幽默性情。诗题:故人病起便驰书,长短相思无日无,索写云山征宿诺,知予胆弃近仍粗。我能挥洒汝能题,寄到高宅定有诗,三十六峰云奔荡,如椽健笔两淋漓。诗为七律,点明了曾履川先生病后闻知大千先生胆结石已痊愈,来信相问候。问候只是其中的一个内容,目的兼征宿诺(既过去曾有过的承诺),向大千先生要什么承诺呢?当然是豪爽的大千先生,不知何时答应为曾氏画一件《云山图》了。同时大千先生又说:“我擅于绘画,曾氏一定会有诗文佳句和我此画了。”(不知是曾氏一时高兴,忘了题诗,还是曾氏题了诗而没有流传下来,此不考据了)画为黄山风景,云烟奔荡,期望这绘画的巨笔与写诗的巨笔,都能写出酣畅淋漓的意境。跋曰:“履川兄大病方起,闻余胆石己除,书来相慰问,兼征宿诺。内无留藏,外无拘束,风落雷转,倏忽而成。知此画寄到,履川兄必同一狂喜,以庆身各康强也。弟爰,壬戌闰三月。”曾氏大病方起,既来函索画,足见喜爱大千先生作品的焦急心情,而大千先生则是“内无留藏,外无拘束,风落雷转,倏忽而成”的加班加点地创作了如此巨作《云山图》,也足见大千先生与曾氏的友谊是多么深厚了。

  曾氏得到此画,当然狂喜。当即赴香港名师装裱。张挂壁上,师友同好共欣赏之。至于是否“以庆身各康强也”,则只是大千先生的美好祝愿了。此作购于香港大公报主编费彝民先生的书画藏品拍卖专场,至于如何归于费氏,就不得其因了。

  《云山图》高头大卷,鸿篇巨制,全卷集合黄山诸名胜于一体,融古人皴法与泼墨泼彩新技法于一炉,通篇题七律长诗,长跋,正是体现了张大千先生创作的认真态度。虽自题“风落雷转,倏忽而成”,然如此巨作,无论从构图、技法、题诗跋及纸张的拼接上,想必都是用了大千先生大量的精力。因而,此画寄到,履川(曾氏)当然狂喜,以致于曾氏多次着文评价大千先生的画:“六十岁以后,饱经世事,人画俱老,学问深邃,气质淳化,万象罗胸,一心独运,笔墨之痕,与之俱化。”

  余得此卷,尝张挂于壁上,赏玩再三,益觉此作构图奇异,泼墨泼彩变化无穷,体现了大千先生师古融今、挥洒自如的创作才能。所作诗文长题,也是句句精僻,非一般诗人所能及。既有大艺术家之心胸,又有大画家之幽默。由此可见,大千先生的才学,又岂是“大画家”一词可以形容的?徐悲鸿先生所评价的“五百年来一大千”,先生是当之无愧的。

  此卷山水巨制,其珍贵程度自不必说。今藏之百卷楼,真乃天缘巧合。吾人何德何能,据此宝为已有?今公展于众,实为宏扬大千先生艺术精粹。勉强为文记之,惶恐之余,聊以自慰。诚请诸君同好雅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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